綠之門

前事（129）

星之聚會（二）




夜... 很靜。

老早就超過下班時間了，鵲橋附近雖然亮如白晝，卻是沒有閒雜人等讓軍警攔路盤檢。

而在流星禁衛軍大隊長的嚴令下，有誰敢輕忽？人人睜大了眼監視八方。

突然，尖銳的摩擦聲鑽入耳裡。

「嗯？」

只見鵲橋對岸一輛棕色吉普車對準自己疾馳而來。影像迅速擴大，沙塵與濃煙在後邊筆直飛揚！

「路障！」擔當的禁衛軍小隊長馬上下令，不過他心知吉普車如此速度根本不可能在路障之前停下！

而吉普車也沒有停下的意思，反而不斷加速！路障剛架好，馬上嘩啦被撞毀，木屑鐵板紛飛，淋個滿頭。

立刻有人跳上摩托車追趕，也有人跟星之城通報，更多人在原地呆了。

流星禁衛軍本就比一般軍警見過世面，採取行動的也是他們。七八輛警車，摩托車緊追在吉普車後。

駕駛座上的紫髮女子回首對禁衛軍送出一大把針。後方的人左躲右閃，‘波！’，人雖躲過了，輪胎卻沒有，一齊破掉、打滑。等到他們回復平衡，吉普車已不見蹤影。禁衛軍通知了市區的軍警，開始大肆搜索。

吉普車開到一個巷口前，眾人跳出車子。一個流浪漢窩在巷口，看得心驚肉跳。

瑪奇把鑰匙丟給那個流浪漢，道：「幫我開到商業區就把車送你。越快越好！」

還多了一大把鈔票。流浪漢歡天喜地的開車走了。

魯西魯一家在巷裡亂繞。一出巷子，馬上又偷了一輛跑車開走，直直開到商業區裡，找了另一個流浪漢。

「幫我開到教育區就把車送你。越快越好！」

還多了一大把鈔票。流浪漢歡天喜地的開車走了。

連換了好幾輛車，好幾個人。

「幫我開到住宅區就把車送你。越快越好！」
「幫我開到工業區就把車送你。越快越好！」
「幫我開到鵲橋就把車送你。越快越好！」

還多了一大把鈔票。流浪漢們歡天喜地的開車走了。

最後眾人看上了一輛黑色的轎車，不再更換。他們沒有對政治區開去，反而往反方向走。兜了個大圈，在住宅區與教育區周遭停下。

庫洛洛翻跳下車，下令：「自由行動。你們好自為之。」

信長伸出車窗握住老大的手腕。

「小心。」他語重心長。

「呼... 我的對手才需要小心呢...」

---------------------------------------------------

信長目送庫洛洛遠去，頗有擔憂之色。

窩金道：「不用擔心他。庫洛洛當我們的老大可不是白當的。」

「你倒輕鬆。」

「是老大，當然沒問題。」

瑪奇踩油門，往返方向馳去，拐彎抹角，在某電玩店旁邊的小巷裡停下。

「如何？去星之城？」

眾人往智囊看去。

「還不急。」俠客說。

芬克斯：「庫洛洛要我們去救人。」

「話雖如此... 老大當餌並不代表我們就應該安份。」俠客邪笑。「在路上，我們應該‘順道’闖一點禍。」

窩金：「那當然。」

信長：「你同意的太快了。」

瑪奇不理會兩人拌嘴說；「也好，反正尋常流星禁衛軍隊員不是我們的對手（從來就不配），要怎麼做都無所謂。有辦法不留下蹤跡嗎？別忘了庫洛洛可是賭了命要隱藏我們的位置。」

「只是小小鬧一下，不成問題。反正是為了分散禁衛軍的武力，沒有說一定要跟他們正面交鋒，暴露行蹤。」

聽了派克的話人人都點頭同意。

她又說：「我比較擔心星之城。要是坦克爾斯不上當我們能順利救出富蘭克林跟飛坦？」

芬克斯道：「用‘絕’的話闖入不難。星之城那麼巨大，他們要用‘圓’找入侵者也不容易啊！星之城的周圍肯定是流星禁衛軍的軍力所在。內部就是前五隊的天下了。」

「可是我們要找同伴不也很難嗎？」

俠客嘿一聲，手機在掌上迅速打轉。

「我可以請人去問。」

眾人都不禁莞爾。

這個家庭的成員都是缺一不可。

調拌在一起，比喝了最高級的酒還要令人醺醉。

「莫洛昆應該會守在星之城的總警備室。」瑪奇說。「他的念能力只要‘看得見’就能發動，沒有比能看到所有角落的警衛室來得更好。」

派克：「若不能阻止他，星之城簡直是寸步難行。」

芬克斯攤手建議：「先到警衛室去除掉他？」

說來簡單。

莫洛昆實力雖然比不上坦克爾斯或星夜，卻也是個少見的高手，能贏嗎？

信長賭氣：「我們聯手必勝。」

瑪奇卻問：「緊接下來的敵人你要如何應付？打起來就不能掩飾自己的氣，等於赤裸裸地暴露在敵人之前。再說，星之城還有那麼多附屬的警衛室，我們還不見得找得到他。」

而出發去找莫洛昆卻也提高了被他‘看見’的機率。

俠客臉上浮起一個不懷好意的微笑。

「只要讓他看不見便成了？」

他解下背包。

「我已經有所準備了。」

---------------------------------------------------

一道彗星在銀河邊緣迸開。

見到這一幕，坦克爾斯瞇了眼。

如他所料，立刻有隊員闖入會議室報告。

「報告！鵲橋周遭發現入侵者！」
「嫌犯約有五六人，駕駛一輛棕色吉普車，衝破了路障，往商業區直馳！見模樣似是通緝中的魯西魯一家！」
「十五至二十小隊分開搜尋，目前尚無消息！」

話剛說完，門口又闖進了一個隊員。

「報告！嫌犯們截了車輛，分開逃命中！」
「嫌犯各往不同方向前進，有兩輛是往政治區！」
「已經逮捕到了其中一位！」

話剛說完，門口又闖進了一個隊員。

「報告！嫌犯不是魯西魯一家的成員！」
「各區禁衛軍小隊都有目擊的消息！」

接著...

「報告！商業區的玉山百貨遭到可疑人士用油瓶攻擊！」
「報告！教育區的第七小隊被人襲擊，死傷甚重！」
「報告！鵲橋邊忽然又有嫌犯的蹤跡，警車被炸了！」

星夜瞧坦克爾斯眼望窗外，好似沒有在聽。

「坦克。」

「我知道。」大隊長答。

「這是誘餌。」星夜直覺如此告訴她。

坦克爾斯點點頭：「正是。他想引我們兩個插手，自己就可趁機侵入星之城。」

星夜問：「不管他嗎？」

「不能。」大隊長說。「庫洛洛深知我們流星禁衛軍的職責，想擴大死傷來逼我們出手。」

坦克爾斯又是安靜了一會，摸著粗獷的黑鬍。

「他比我想像來的在乎同伴。」

星夜：「還是純粹的報復心態？」

兩者都有？

坦克爾斯道：「不論目的，庫洛洛不會在乎殺人。鬧得這麼大，把自己人的所在都曝了光，當是誘餌。問題是，多少人？」
「若我們笨一點，巴巴趕去處理，當誘餌的人必死無疑。」
「而星之城不是少數人能攻下的地方。」

星夜皺眉：「以魯西魯一家的實力來看，就算少數也不是一般禁衛軍能對付的。不知有多少人當誘餌... 也有可能只是一人？」

坦克爾思考慮良久。

「應該是兩人。」
「我們抓了飛坦，富蘭克林，若死超過一人便不划算。當然，若只是純粹報復的話便難說。」
「若是一個人當餌，一下子就被殺死了。餌當然要活得越久越好。兩人要逃跑的話其中一位還可以牽制，讓另一人逃走。」

「我們兩個是不能離開這的。」星夜道。「而... 誘餌若是兩人，扣除富蘭克林與飛坦，魯西魯一家還剩五人。」

「六人。」坦克爾斯糾正。「還有那個小女孩。」

「她？」

星夜懷疑小滴能有多大能耐。

即使如此，光是六人還是不足以與自己相抗。

星夜忽然覺得... 就算她離開星之城也不能說很冒險...

「而事情不能有個萬一。」坦克爾斯說。「我們不能離開星之城。」

星夜問：「你有應對措施？」

坦克爾斯答：「我有應對措施。」

---------------------------------------------------

庫洛洛從死者的頭顱裡拔出鋼針，在他們的制服上擦拭乾淨。

鮮紅的制服，鮮紅的血，很恰當。

下一步該往哪裡走呢？

很想到人多的地方去鬧，譬如說商業區。

可是庫洛洛心裡還有一個計畫，所以暫時不去那。

跟著警車聲走就是了。

結果，警車聲自己來到身邊。

十數輛警車同時鳴叫，造成的回音有種異樣的魅力。

數十扇車門撞開，子彈給各式各樣的鎗上膛，密密麻麻的有如炒豆。

庫洛洛感到眾警員的殺氣直往他的方向襲來！

他喜歡這種感覺，讓他想起了愚昧信徒對十字架膜拜的朝聖景象。

「庫洛洛 魯西魯政客，你被逮捕了！」好幾個警員一起喊。「你有權...」

話沒講完，庫洛洛不見了。

深黑的風衣，俊雅的容貌與飄逸的黑髮，略帶稚氣的微笑，停留在兩個警員之間的半空中有如天使一樣。

沒有人能體會這美景。

犧牲者自問：為何不讓我們看久一點？



「因為你們只是凡人。」庫洛洛滿足了死者的疑問。



沒有人流血。

很乾淨。

庫洛洛仰望星辰。

又有一道流星劃過天際。

究竟自己是那道流星...

還是另外一顆閃耀而持久，被同伴保護的恆星...

又或是... 夜空的黑暗？



不尋常的氣把庫洛洛拉回地面。

他輕嘆：該來的總是會來。

這麼多人的氣一齊消失，總是會引念能力者注意的。

來者四人甚迅捷，一瞬間便從東西南北四方包圍住了魯西魯。

「你下手好狠。」獨眼女子說，捏緊拳頭。

「是他們先要殺我的。」庫洛洛淡淡說。「你若以為我會束手就擒，肯定是個蠢貨。」

綁了雙辮的女子冷冷地道：「我們也不希望你投降。」

庫洛洛冷笑數聲。

「我就想...」他環視詹，米蕾歐，夏絲，跟法特。人人臉上都有忿恨之色，詹的嫌惡與忌憚更是明顯。「養了狗，總是要讓他們出來咬人的。」

「大隊長早就料到你們之中會有人作餌。」法特說。「奇妙的是竟然只有一個人，而且還是你？」

「喔？」庫洛洛冷笑。「這麼說來... 絲麗佘不在這？」

四人心裡打了個突。

本來料定是庫洛洛的同伴作餌。

隊長一人與隊員四人的兩組很恰當。

結果竟然只有庫洛洛一人？

察言觀色，庫洛洛知道自己猜對了。

「你們會這般分組，我不管遇上哪一邊都有辦法應付。」

夏絲冷笑：「應付？你真以為你能逃過此劫？更別說絲麗佘隊長在這了！你的大意，是你的末日！」

庫洛洛低頭笑了。陰森森的笑聲讓禁衛軍的人打了寒顫。

「大意？」
「你們真的以為我大意？」

「什麼？」

「坦克爾斯會擅自叫第一第二小隊回來，釋放你們這群奴才是意料中的事！想要用你們進行出奇不意的行動也是！而自己不敢離開星之城，叫他人來對付我也一樣！第五隊分頭行動，小兒把戲！」

還好沒跟窩金他們講，不然他們絕不敢讓我一人涉險...

米蕾歐驚問：「那... 你為什麼... 還敢一個人...」

「那還用說...」庫洛洛身上散出紫黑色的氣。他人見了都倒抽了口氣，連退數步。「因為我一個人就可以殺光你們了！呼呼呼...」

紫黑之氣越來越盛，禁衛軍諸人都是呼吸困難。黑暗之中庫洛洛縱聲狂笑。

「告訴我...」

紫色的書出現在庫洛洛手裡。上頭的手掌微微透出血紅。

「你們在害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