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之門

前事（119）

瑞格那克（五）


密斯特 布魯克斯的屍體是僕人隔天早晨發現的. 血液已然發黑.

而他兒子的屍體也在同一時刻發現. 布魯克斯家陷入前所未見的混亂.

密斯特比達斯特更像一家之主. 他的死帶來了可怕的不安.

流星禁衛軍第一時間趕到. 豪宅外佈滿警車警員.

凶殺現場擠了五六位警員. 有人拍照，有人採指紋，忙得不可開交. 恐怖份子懺滅不久，近來禁衛軍又多死傷，神經緊繃快到了極限.

眾人忙亂之中，達斯特似個颱風眼，始終很冷靜.

他呆呆望著弟弟的屍體，既不哀痛，也沒有憤怒或恐懼.

家人連忙把他帶走.

「致命傷在喉嚨.」拉拉報告.「傷口稍闊，這不是匕首之類的小刀，而是專門戰鬥用的刀. 傷口需要回去驗過才能知道是哪一種刀類.」

溫改變手的形狀，依附在傷口上，採了形狀樣本.

「布魯克斯家會念能力的保鑣有幾人﹖」她問.

「七個.」里布答.「他們有幾人想用‘絕’隱藏，不過做得不夠好.」

一人在他們身後說：「連老闆被人殺了都不知道，可想而知.」

星夜走進凶案現場，加入搜查.

里布問：「大隊長呢﹖」

星夜指著里布身後.

坦克爾斯老大個身子不知何時已蹲在密斯特的屍體旁. 其他非禁衛軍的人察覺時嚇了一大跳，都忘了要敬禮.

他閉眼感應了一會.

「沒有多餘的氣.」坦克爾斯道.「從頭到尾都是隱密行動. 凶手的實力很不錯.」

席恩問：「用刀子的高手﹖」

拉拉接口：「而且還是把不小的刀. 暗殺時用這種刀很少見，除非對方不是專門的殺手.」

札娜說：「亞爾他則是頭被砍斷. 傷口很乾淨. 若凶手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闖入，說不定是手刀.」

星夜：「也就是說，凶手可能是兩人. 手刀看速度，以密斯特的傷口與位置來看是從後面襲擊. 手刀短距離沒有那麼乾脆.」

莫洛昆匆匆進了房.

「大隊長.」他報告.「我們有客人.」

「大隊長.」另一人也喚.

坦克爾斯聽是魯西魯政客，回身對他點了頭.

庫洛洛忙問：「我剛到. 老闆... 先生他還好吧！﹖」

「他沒有事，不過受了驚嚇，人在二樓大廳裡.」

快斗用他的‘私人軍隊’四處採集線索. 為了不引人注目他只具現化了手指的一部份.「你來的正好，我們需要資料呢！」

星夜問：「你知不知道有誰會想殺你老闆﹖」

庫洛洛面有難色.

「我不想說死人壞話，但是我的老闆仇家多到... 數不完.」

這是預料之中的答案.

坦克爾斯說：「不過達斯特卻沒事. 凶手不殺他，若不是慈悲，便只是跟Lavender有勢力上的芥蒂而已.」

「後者可能性比較大.」星夜認為.

布魯克斯家的實質管理人是密斯特，殺了他，Lavender跟散沙一樣，達斯特是死是活都無所謂.

「那我一定也有危險.」庫洛洛道.「我可是他的得力助手.」

坦克爾斯瞄了他一眼.

「說不定你就是凶手.」

莫洛昆聞言嚥了口口水. 其他人表情也很異樣.

「確實.」庫洛洛出人意外地說.「因為我對這裡很熟.」

「而且密斯特跟你處不來.」

「他跟哪個新人都處不來.」庫洛洛道.

「達斯特卻很信任你.」坦克爾斯接著道.「密斯特死了後，你是他手下最有用的人，可取而代之.」

「沒錯.」庫洛洛還是同意.「事實本就很難聽，你倒是把我推進了死牢.」

「沒那麼嚴重.」

坦克爾斯回去看密斯特的屍體.

「這只是推測.」

庫洛洛對禁衛軍其他人聳肩，露出苦笑. 星夜等人對他態度各不相同，有好有壞.

坦克爾斯續道：「不介意的話，我想跟你的保鑣談談.」

庫洛洛：「你好像很想把我當成犯人﹖」

坦克爾斯背對著庫洛洛，沒有馬上回答.

「因為你一進房就是來看死人.」他說.「大老闆還活著，你不是該先去找他嗎﹖」

庫洛洛也停了幾秒.

「真抱歉，外者習慣向屍體跑.」他說.「你到底想講什麼﹖」

「我說了.」坦克爾斯沒有回頭.「這只是推測.」

「我想也是.」

庫洛洛往門口走去.

「不過請不要在大庭廣眾下宣揚一個‘推測’，這對政客的生涯會有嚴重打擊.」

「我會注意的.」

「至於我的保鑣，你隨時可以跟他們談.」

坦克爾斯的目光跟著庫洛洛離開.

星夜：「...你在懷疑他.」

坦克爾斯：「誰都會懷疑到他的，沒必要假惺惺的隱瞞. 要是李元世在此我也會質問他.」

「要不要跟蹤他﹖」

「不.」大隊長說.「在沒有確切證據前我們不要隨意派人. 先看看物證能給我們什麼答案.」

星夜微笑說：「你跟老師很像，不過穩重多了.」

里布卻說：「一定是他. 密斯特對新人不好，庫洛洛在Lavender又有特權，一定是他想...」

「里布.」坦克爾斯打斷.「密斯特的敵人多得很. 庫洛洛有嫌疑，因為他有那個能力，而不是動機. 切記，不要把私人感情帶入工作.」

「他怎麼沒動機了﹖你不也說...」

「取而代之﹖沒錯，可是他進入政壇... 布魯克斯家沒有多久，前一陣子又鬧了醜聞，現在殺了密斯特沒有顯著的好處. 以庫洛洛的智識來看他會這麼做﹖」

里布沒有辯駁，但也沒有同意.

「姑且不談這案子... 庫洛洛的確是該提防.」坦克爾斯道.「有我們在，他不是會正面挑戰的.」

星夜：「希望我們沒有養虎貽患.」

莫洛昆問：「他的保鑣會說嗎﹖」

「不會. 問話只是例行公事.」坦克爾斯答.「但我可以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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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斯特 布魯克斯的死，震驚了整個政壇.

密斯特在流星街的政治界有極大勢力，有鐵腕之才，但其兄的無能比他更有名.

約翰三世教會的墓園裡水泄不通，都是政商兩界著名的人物. 絕大部份都是來確認密斯特的死.

他們安慰達斯特，請他節哀順變，也暗暗為自己感到慶幸. 死的若是哥哥，密斯特肆行無忌，更是無法阻擋了.

為防恐怖份子襲擊，流星禁衛軍與保鑣集團護衛整個住宅區，陣容不遜於當日攻打G區之役.

面對大家的熱情，達斯特一一道謝，臉上還有一點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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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庫洛洛在老闆的邀請下回到了布魯克斯家的豪宅.

二樓的大廳裡，只有他們兩人.

老闆替他倒酒時，庫洛洛連忙阻止.

「不好意思.」

「沒什麼. 密斯特不在後，家裡蠻冷清的，正想找人談談.」

達斯特臉頰修理乾淨，眼眶沒有紅腫，口氣亦是十分輕鬆. 他帶庫洛洛坐到陽臺上坐. 花邊小桌上還有一個文件夾.

「我的部下很多，不過真的能算得上左右手的只有我弟弟.」

庫洛洛點點頭，沒有插口.

「他真的是個好弟弟，幫我打理所有的事，毫無怨言.」
「不過... 也替他樹立了很多敵人. 他的死... 可能是仇殺，可能是為了Lavender，也可能都是.」
「庫洛洛，你覺得會是誰殺害了他﹖」

庫洛洛搖頭，答：「不知道.」

「是麼...」達斯特嘆氣.「是了，誰都有可能，這個中區... 是個人吃人的世界，眾叛親離，任何人可以為了任何理由殺人.」

庫洛洛一口飲乾酒.

「算了，是誰殺了都無所謂. 我又何必跟小人一般見識.」達斯特道.「庫洛洛... 你覺得你二老闆是個什麼樣的人﹖」

庫洛洛挪動身子.

「他是個很有本事的人.」

「還有﹖」

「說不上照顧下屬... 但是他有那個威嚴.」

「這樣啊...」達斯特眼睛微閉.「那你覺得下屬們是如何看待他的死﹖」

庫洛洛沒有馬上回答.

達斯特又替庫洛洛倒了一杯酒.

他還是一口飲乾.

「應該會恐懼.」庫洛洛終於答.「畢竟這跟他們的飯碗有關.」

「飯碗...」

達斯特摸著下巴.

「我們從來不需要擔心這種事.」

他從文件夾中取出一些紙.

「我承認我一個人無法撐起整個Lavender. 我打算拱手讓人.」

「讓人﹖老闆，那是您父親...」

「我弟弟也這麼說，不過我心意已決.」達斯特說，取出一隻筆.「我不想再跟惡運有任何關連. 我不想要到死都得擔心一個搖錢樹.」

紙筆是擺在庫洛洛眼前的.

「老闆﹖」

「除了我弟弟外，我只信任你.」達斯特緩緩嚥酒.「也只有你才有這個本事管理，我想.」

庫洛洛霍地起身.

「我必須拒絕. 這太... 太突然了.」

達斯特：「一個大公司要給有抱負的人. 我沒有抱負，更沒有本事，只能讓給別人了.」
「這個公司... Lavender... 是我父親跟弟弟一手打拼出來的產業，死後我大概無顏面對兩人，不過為了下一代的安危著想，還是值得的.」

達斯特微微一笑.

「我把Lavender送給你，你願不願意接受﹖」

「我...」

庫洛洛低下頭.

「惶恐. 我不敢...」

達斯特又說：「別人不見得會在乎Lavender，但我知道你一定會管好它的，畢竟你也參與了它的成長.」

庫洛洛滿臉通紅，問：「那老闆... 你要怎麼辦﹖」

「我﹖這是第二件事.」

達斯特在陽台上跺步.

「我要從政壇退休. 我們一家會搬回黃區，過著鄉野生活，再也不問政事. 從今以後你繼承我的職位. 我在中區的產業全部歸你.」

「什...」庫洛洛吃了一驚.「這太... 這太... 老闆，請你三思！」

達斯特搖頭重複：「我心意已決. 我從來沒有珍視這些多餘的東西. 家人的平安喜樂才是我要的. 這些東西你不想要嗎﹖」

庫洛洛怔了半晌.

「我想要的. 他們是我的目標之一.」

庫洛洛聲音很低.

達斯特聽了很高興.

「那這樣就好啦！互取所需. 你也不必再叫我老闆了.」

他握住庫洛洛的手.

「你跟莉莉絲的事我很遺憾，不過誰知道還有沒有機會﹖當哪天你也厭了政壇商場的生活，歡迎隨時到黃區找我們. 那裡的風很舒服，中區可是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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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洛洛默然走出布魯克斯家，上了車子.

「談得如何﹖」俠客發動車子，問.「有沒有懷疑你﹖」

庫洛洛眼睛微閉.

「達斯特把Lavender跟政客位置讓給了我，說是要退休.」

車上三人怔住.

一會，窩金高聲歡呼：「好啊！」

俠客也是又驚又喜.「總算... 得到了！」

他擺手介紹：「庫洛洛 魯西魯，大政客，Lavender老闆，外者之王，哈哈！」

信長嘴角有一絲淺笑.

庫洛洛：「安靜點，回去再跟你們談.」

窩金不叫了，不過還是搖著身體，帶著車子擺.

庫洛洛疲倦已極，蓋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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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的耳語：本來上星期是想說出118跟119，可是礙於劇情，篇幅比其他篇短，只好算118a跟118b. 現在想想，其實用內容來決定篇幅天經地義，沒有什麼不對，所以這篇就照原定計劃，算119. 說來說去，還不是怕了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