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事(外傳二)



深夜,落針可聞.

 

哈... 哈...



矮小的身影在小巷裡穿梭.



哈... 哈...



腳步緊追著少年.

「還有一個!」
「他往那跑了!」



哈... 哈...



少年往巷口跑去. 警笛大作,數量警車堵住了出口. 少年掉頭往另一邊跑去.

一位身著黑色風衣的男子下了車.

警員叫:「探長!」

穿風衣的男子點點頭「如何﹖」

「抓到了三個,還有一個!他跑得真快,八成服藥了.」

風衣男子發動車子,繞過街角.



哈... 哈...



少年奔回到大街上. 只見左右方都有人,無處可逃.

少年看準身後公寓的逃生梯,趕緊拉下,狼狽地爬上,再把逃生梯拉起.

警員們遲了一步,打破公寓的玻璃大門,從一般樓梯往上爬. 呼叫吶喊,整棟居民都醒了,許多人出房一探究竟,也有人嚇得躲在被窩裡.

少年手腳併用,跑到了頂樓. 他看隔壁棟樓距離近,正準備衝刺跳過空隙,警員也在這時上了頂樓.

「不要逃!你被逮捕了!」警察手上的光柱在少年臉上打轉.「你有權保持...」

「別過來!」

年青人痛苦地抗議.

「不要過來!!!」

他轉身繼續逃命.

警察驚叫:「等一下!那邊是...!」

話沒說完,少年腳下一空,人消失在警察眼前.

慘叫聲在夜空中起了陣陣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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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業區.

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人與車輛穿插在馬路上. 喇叭聲,叫嚷聲, 都市裡充斥著煩囂. 微涼的晨間空氣被反照的熾灼陽光完整銷毀. 夏天來了.




幫派少年墜樓身亡!

遺體驗出藥物反應!




報紙上斗大的標題宣布.

「...」

一個年約三十,穿著皮夾克,體格粗壯的中年人皺著眉讀完報導.

「真是的... 天天都會看到這種報導!」

路邊的攤販們對此不感興趣,叫買著五顏六色的早餐,零食,玩具,香煙,與報紙. 白綠的鈔票傳來遞去.

中年男子拍打報紙,重重抹他滿臉的短鬍.

「現在的年輕人是怎麼了﹖成天只會用藥搗蛋!」

一台腳踏車從他身後飛過.

「讓路!」上面的騎士叫.

「我...」中年人忍住髒話.「這可是人行道!」

腳踏車老早跑遠了.

「死小鬼...」

中年人低聲咒罵. 他翻到下一頁,還是有不少社會新聞. 犯罪年齡一天比一天低.

「想要擁有自由卻又不想負責﹖他們可知道是誰在替他們擦屁股﹖還不是他們不願意尊重的長輩﹖」

他搖頭嘆氣.

「老是說什麼新一代的新世界,真是讓人擔憂...」

中年人斜視他的同伴.

「先已,你有沒有在聽啊﹖」

這位叫先已的男人身材短小,比他魁偉的同伴矮了不止一個頭. 年紀很輕,僅約二十出頭,穿著棕色西裝,平靜的神色有著專業人士才有的穩重.

「每一字都聽到了,葛文.」

葛文又回去看他的報紙. 這一篇介紹影視娛樂等新聞. 都是一些八卦,不外乎是媒體大量炒作的醜聞,某男某女與某男某女與某男某女與某男某女的關係等等. 戲劇藝術的專業文章乏善可陳.

葛文越看越火大,指著報紙上一個幾乎全裸的女孩子罵:「這算啥﹖女生竟會出賣身體來賺錢!歌唱得不怎樣,也不會演戲,光露個屁股就能賺上百萬,這也叫演藝人員﹖這個也是,結婚兩個月就想離婚,到底是把婚姻大事當成什麼﹖又不是搞援交!」

先已合上報紙,發出清脆的聲音.

「從你說的話,我歸納了兩點結論.」

葛文:「﹖」

「第一,你講話像老頭子.」

葛文皺眉頭.「是麼﹖」

「第二,女生不喜歡老頭子. 就這樣.」

先已付了報紙錢,走了.

「喂!」葛文拿著報紙追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關心社會常態是好事,但如果沒有應付手段,太多關切反而只會惹得自己不愉快.」

「我又沒有說錯.」

他們轉過街角.

「當然沒有.」先已說.「不過你可以放鬆一點. 我們在我們的領域裡表現便可.」

「你以為我不知... 啊,等一下!我忘了付錢!」

葛文探手入懷取錢包. 皮夾克裡掛的鎗袋隱約可見.

先已:「我幫你付了.」

「啊﹖嘖,也不講一聲.」

「你不也是現在才想到﹖」

兩人在十字路口等待.

綠燈一閃,擁塞的人潮又開始動了.

一輛車子闖燈,髒話滿天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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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區警政處第二十一分局

黑底金字,算得上有衙門的氣派.

裡面負責接納的卻不是警察,而是個穿著略嫌暴露的豔麗女子. 刻意剪短的淡藍色制服只扣了兩個扣子. 那女子沒帶胸罩,飽滿的乳溝一覽無遺. 黑色的短警褲小了幾寸,警帽卻大了幾寸.

這樣看來,她好像也是警察﹖只不過到花柳巷去八成會被誤認為是為了滿足有女警僻好嫖客的妓女.

坐在這,看著來往的行人穿梭是一件很無聊的事.

不過等有人進大門後便有趣多了. 至少,她總是覺得內者的眼光很有趣.

不論是害羞,熱情,還是下流,目的都差不多.

當然也有例外.

例外來了.

來了兩個.

從大老遠在街上她就聽得到葛文在對伐先已說話,一路講到進了大門:「...所以我跟你說,政客們做太少了!選民應該多對自己的票負責!」

「哈囉﹖」那女子故作嬌聲.「不講早嗎﹖」

葛文哼了一聲. 伐先已則說:「妳早,喀蘿.」

「哎呀,還是伐先生有禮貌. 咱們的多瓦林警探就沒有那個風度.」

葛文沉聲道:「禮貌也是要看人看時候的. 妳怎麼穿成這樣﹖」

「比較涼快啊﹖在外區都沒人管我怎麼穿.」

「妳不在外區了!有了正職,穿整齊一點!」

喀蘿微微一笑,沒有生氣. 她問伐先已:「讓我猜猜,多瓦林又對哪篇新聞不滿了﹖」

伐先已攤開頭版.

「啊,那篇我也有讀. 多瓦林又在嘮叨了﹖」

「從他說的話,我歸納了兩點結論...」

葛文:「你少說幾句不行﹖」

喀蘿:「讓我猜猜... 他說話像老頭﹖沒人要﹖」

伐先已:「所見略同.」

「呼呼... 孤獨總是會讓男人躁鬱的.」喀蘿從桌後走出,豐滿姣好的身子靠在一臉錯愕的葛文身上.「我來陪你怎樣﹖」

葛文推開她.

「穩重點!」

葛文也不等待朋友,逕自進了辦公室.

喀蘿嘆息.

「這樣子哪有女人敢接近他啊﹖都已經中年了.」

「與異性交往對他而言並不是最重要的事.」伐先已說,折好報紙.

「你真辛苦,天天要聽他嘮叨.」喀蘿的微笑帶了點同情.

「他說的話都值得一聽.」伐先已由衷道.「我很幸運能跟他搭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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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晨,全分局得警察都會在樓下開會.

會議室雖然涼爽,冷氣機卻吵到不行,讓人想砸碎.

局長走入會議室時,全員肅立.

局長打手勢要部下們坐下. 他自己站著,展示今天的報紙.

「你們都看過報紙了罷﹖」

一名警探舉手.

「報告,沒有!」

不少人忍不住笑了出來.

局長大罵:「當警察竟然不看報!﹖」

「局裡的資料不是比較準嗎﹖」

「要從多重觀點論世!」局長朗聲道.「犯人也會看報!看報紙才能知道此案在民間有多少消息流傳!」
「記住!這案子牽涉到的不僅是街頭小混混,還有青少年組成的幫派跟毒品市場!他們人數眾多,懂得小量購售,我們難以掌握實質證據. 必須當場逮到他們,搜出毒源,才有意義!」

局長放下報紙,環視眾警察.

「搜查必須更有組織. 我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你們有沒有什麼看法﹖」

一位警員舉手,站起建議:「我們可以先問看看線民的消息,得知那些小鬼的下一步,藉此計劃我們的行動.」

局長點點頭. 一位警探則說:「去問我們抓到的小鬼. 他們應該有幫派裡的資料.」

另一位穿風衣的警探則說:「回昨晚的起事地點,從那裡開始偵查. 他們逃得那麼匆忙,應該會有蛛絲馬跡可尋. 早上找也比較有效率. 我等會就能去.」

局長眼光瞄到伐先已身上.

伐先已站起.

「與其等候他們行動,我們或許可以反過來控制他們的下一步.」

「怎麼做﹖」局長問.

伐先已舉起報紙.「用媒體.」

局長嘿了一聲.「原來如此.」

「犯人也會看報.」伐先已續道.「也會看電視,雜誌. 未來幾天這案子會被炒作得很熱門,負責的二十一分局想必會有很多記者來採訪.」

喀蘿插口:「已經有十幾個今天會來. 流星電視臺便有五個,包括知名特派記者小薰. 等局長開記者會.」

伐先已:「還會有更多. 我們如果要提升民眾對此案的重視度,稍稍暗示毒品對各行業的負面影響便可. 汎指運動,美容,政客等,媒體便會報導此案. 我們可以在記者會裡提出.」
「我們一抓到媒體的注意力便可開始散播假消息,誤導嫌犯. 這樣我們比較能掌握他們的行動.」

「把兔子引出洞穴,再引入陷阱.」局長微笑.「還可以引政客來幫我們.」

「正是.」

「我嘴巴沒那麼厲害. 你要幫我打草稿﹖」

「好.」

「記者會...」局長看鐘.「還有半個鐘頭,來不來得及﹖」

「你要幾頁﹖」伐先已問,一點也不緊張.

局長:「兩頁就好,不能讓局外的人知道我很囉嗦.」

眾人聞言都是大笑.

局長等笑聲稍息,說:「昨晚的搜查人員,繼續你們的工作. 至於我們逮到了三個小鬼... 誰去問話﹖」

要親自接觸相關人士,吃力不討好,誰會做﹖

葛文舉手.

「我願意調查.」

局長點頭.「好,你去調查死者身前的人脈關係.」

他分派了別的人手.

「祝各位好運!相信我,你們會需要的. 最好能趕在流星禁衛軍插手前處理妥當!」

那位穿風衣的警探與伐先生提早離開,一些人沒有馬上走,聚在會議室各角討論.

葛文則是去找適才第一個舉手的警探.

「布克,海司他有沒有給你那三個小鬼的資料﹖我需要.」

「OK.」布克遞給他一個檔案夾.「這裡.」

「謝了.」葛文接過.「你多用心點.」

「是... 是... 你比局長還嚴.」布克邀請他:「晚上去喝一杯吧!我請你吃意式潛艇堡.」

「不了.」葛文翻著文件.「我有工作.」

站在布克身邊的警察抱怨:「嘖,無趣的傢伙.」

葛文沒聽進去. 他翻閱了資料,看到那三個少年果然是被送到軍警醫院去. 那裡除了提供警察免費的醫療服務外還有關受傷犯人的病房. 昨晚有激烈衝突,少年們自是在那.

「摔死的是普洛 史林. 其他人在第二軍警醫院...」

葛文讀著出了大門.

「十五,十六,十八﹖真的是小鬼...」

先去問年紀最大的. 他已到了成人年齡,要用司法威脅也比較有效.

名字是安迪 瑞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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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裡很安靜,只有心電圖與點滴微微作響.

葛文透過玻璃看著加護病房裡裹滿繃帶石膏的安迪,又驚又怒.

「這是怎麼回事!﹖」葛文低聲罵.

「他被送來時就是這樣了.」醫生說.

「檔案裡根本沒寫!」

「我看看.」

醫生接過檔案,翻了一下.

「這檔案填寫的時間是在他們入院前.」
「全身有十數處骨折,內臟破碎. 多次不規則的衝擊證明這不是摔傷或撞傷,而是毆傷.」

葛文想:海司他不會打小鬼,也不會隱瞞. 有人在途中動了私刑!

葛文可沒辦法像醫生這麼冷靜. 他雖然厭憎青少年犯罪者,卻也鄙視濫用權力的警方. 身為執法者豈可知法犯法﹖

上樑不正下樑歪,這社會...

看安迪這樣,要醒來都很困難,只好去找下一位了.

名字是李 嚴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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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啊啊啊啊啊啊~~~~」

五位醫護人員把李嚴海壓在床上,用帶子捆住.

「給我藥!給我藥!!!」少年不住叫,手腳亂舞.

病房裡混亂不堪,葛文看得大皺眉頭.

醫生:「毒癮發作.」

「我知道!」葛文沒好氣地說.

「我們從李的袋子裡搜出一些混合麻藥.」醫生說.「海洛因跟安非他命的組合,還有一罐伏特加跟針筒.」

混合麻藥跟調酒類同,效果比單用一樣來得‘有效’,而且負作用也更強.

葛文冷笑道:「注射加喝酒,時下的小鬼到底是...」

「你錯了.」醫生冷靜糾正.「兩樣都是注射的. 針筒裡殘有酒精.」

葛文忍不住罵了髒話.

病房裡的李嚴海眼睛突出,牙齒緊咬著下唇,鮮血留得滿臉都是. 醫護人員趕緊撬開他的嘴,塞入橡膠嘴套.

這小鬼也不成了,葛文想,只好去找最後一位.

名字是辛薩 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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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薩倚靠在病床上,呆呆望著窗外.

葛文暗暗恭賀自己,總算有一個比較正常的.

「我讓你們談話.」醫生說.

葛文點點頭,讓醫生出了房.

辛薩一直沒有回頭. 葛文與醫生進房時也像是沒有聽到一樣.

「我是葛文 多瓦林,第二十一分局的警探.」葛文問:「你是辛薩﹖」

辛薩沒有回答.

葛文又問:「你知道你為什麼被逮捕﹖」

辛薩沒有回答.

「你用過毒品嗎﹖」

辛薩沒有回答.

葛文開始火大了. 他耐著性子問:「你現在是某個幫派的成員,我想知道它的底...」

「你幹麼不自己編﹖」

葛文一怔.「什麼﹖」

辛薩回頭. 他是一個淡褐膚的少年,臉上頗有稚氣. 他年紀也是三人中最小的.

「你想說什麼,不妨自己編.」

「你這是什麼意思﹖」葛文問.

「大人只會聽自己想聽的,說自己想說的.」辛薩冷笑道.「你也不必問我了,自己編一個故事出來便可. 不過我看你也沒那個腦袋...」

葛文摑了辛薩一個耳光.

辛薩臉色漠然.

「很沒力.」他說.「你還比不上我爸.」

「我不是你爸.」葛文沉著聲說.「也不是來打你的. 你在什麼組織,做什麼事﹖你同伴下一次的活動...」

辛薩鑽回被窩裡.

「自己編.」

葛文扯開綿被.「我們還沒談完.」

「你憑什麼決定﹖我可是未成年...」

「未成年又怎樣!﹖」

葛文揪住辛薩的內衣. 少年到此時方有一絲懼色.

「你販賣毒品,害了那麼多人,還想被法律保護!﹖你不但害了自己,害了外人,連朋友也害了!」

「我怎麼害了朋友!﹖」辛薩大叫.

葛文冷笑:「你不知道安迪跟李怎麼了﹖一個被打成重傷,一個毒癮發作. 我看我不用多加解釋了﹖」

辛薩低下頭.

「他們之前還好好的.」

「廢話. 之前就是因為好好的你們才不知悔改. 現在吃了苦頭,你還打算怎樣﹖到地獄跟普洛...」

「別說了!」

辛薩拍掉葛文的手,把頭埋在枕頭下.

葛文微覺自己講得過份. 辛薩衣衫單薄,身上舊傷累累,不知是混混打的,父母打的,還是警察打的﹖臉上的紅腫卻是自己打的...

「你的日子並不好過.」葛文道.「你一直都在提心吊膽地過日子. 你真的想要繼續這樣活一輩子﹖」

辛薩身子縮得更緊,枕頭下的他啜泣.

「孩子,把話說出來.」葛文語氣極誠懇.「我想幫助你們脫離這種生活. 你們... 還年輕,還有選擇,還有希望.」

「沒用的...」辛薩哽咽.「我們早就毀了. 我們... 從一開始就是這樣,不被大人接受. 我不想當... 我根本不想當壞孩子... 可是我也不想當父母眼裡的好孩子!」

「你不用怕!你的父母... 我自會找他們算賬. 現在你做你該做的事.」

辛薩從枕頭下出來,睜著滿事淚水的大眼.「你會保護我﹖」

「那是我的工作.」葛文道.「現在我只要你給句話. 告訴我,你們的幫派最近還會有什麼活動﹖他們有多少人﹖」

辛薩沉默了一會.

「我的幫派叫‘米斯拉’.」

「米斯拉﹖」

「那是某個遊戲裡的工程師的名字.」辛薩答.「我們製造毒品.」

「製造﹖你們有這種技術...」

「你們大人總是小看我們.」辛薩冷笑.「你們不是很喜歡對考生說:只要想,沒有做不到的事﹖」

葛文無言以對.

辛薩續道:「毒品製造並不難. 難的是要有材料. 我們的材料是由一個叫‘克薩’的幫派提供的,偶而也會買他們的毒品後轉賣. 我們提供他們一部份的毒品利潤. 我們交往頻繁,從不違約.」

「你們都在哪交易﹖」

「工業區二段那邊有個回收紙的工廠.」辛薩道.「我們今晚九點後會有交易. 我只能說這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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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桌上擺滿了各式火力.

葛文坐在桌前檢查,調整鎗枝.

伐先已道:「葛文,我相信你對犯罪的直覺. 可是這次最好三思後行. 我不覺得事情有這麼簡單.」

葛文擦鎗的手停下,又開始擦.

伐先已又說:「我不認為他會那麼容易被打動. 別忘了他未成年,只要在獄裡待一下便可再出來販賣毒品.」

葛文填裝子彈,把彈挾拍入手鎗,發出‘噹’的清脆聲響.

「不管是真是假,我都會去那裡看一看.」

「這樣太打草驚蛇了.」

葛文瞪伐先已.

「每天都有人受毒害,我們要等到什麼時候﹖要是辛薩所言不虛,我們今晚就能把兩個組織給打垮. 要是他說謊,大不了只是我白跑一趟!」

「你是可以不用白跑. 請一位今晚在那附近巡邏的警員多加注意便可.」

葛文搖頭說:「毒販肆虐,我懷疑有警員被收買,睜一眼閉一眼. 不行,得親自去看.」

他把鎗枝繫在身上,披上皮夾克.

「你留守在這,等我招呼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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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業區二段.

葛文躲在回收工廠對面的房子裡窺看.

九點過了十七分鐘,他看到兩個人影,在街道的角落縮頭縮尾.

他們等了約兩分鐘,迅速跑進回收工廠.

葛文想:那孩子沒騙我,今晚的確有交易.

他悄悄打開對講機,要求支援.

「知道了.」伐先已在另一頭說.

葛文離開了房子,悄悄來工廠前.

...鎖是被打開的. 有內應﹖

葛文繞了工廠一圈,從後面的牆壁爬進工廠.

工廠中心有一盞小小的燈. 近十人聚在那裡.

葛文吃了一驚,想:有這麼多人!﹖他們如果不是早到,便是從工廠另一頭進來的!

光線昏暗不清,葛文隱約聽到他們在講話. 少年們分作兩邊站,兩人(帶隊的﹖)站在自己同伴前方發言.

一會,陸陸續續又有幾人來了.

葛文忽想:只是簡短的交易,怎麼這麼多人﹖說不定有牽涉到更大的事!

他偷偷移得更近.

少年們的話清楚多了. 這次葛文聽到他們在討論警方昨晚的行動.

「逮捕... 逃... 下... 交易...」

觀察了一會,他們似乎沒有打算交易. 因為警方昨晚的行動讓他們更加小心翼翼﹖

要出去嗎﹖

可是沒有証據,就這樣出去最多只能以擅入他人土地等小罪名逮捕他們.

若是繼續等,他們一走,更沒有機會了!

少年們又談了一會. 左方的帶頭者手一揮,後面的人便捧上一個包裝整齊的長方形小包裹.

葛文又緊張又興奮. 從那包裹的大小形狀來看,是錢﹖

右邊的帶頭者接過打開,唏唏唰唰的數錢聲清晰可聞. 那少年一揮手,他的部下便提了一個運動包給左邊的領頭.

葛文再也等不下去了. 他深吸一口氣.

「不準動!!!!」

少年們都跳了起來. 微弱的燈光下只見一個滿臉鬍鬚的魁梧中年人右手中一柄黑黝黝的鎗,站在一個箱子上,指著他們.

「警察!」那中年人的左手舉起警章,跳下箱子.「你們在幹麼!﹖」

左首的少年臉色有點白,微笑說:「沒有在幹麼啊﹖」

葛文喝道:「當面撒謊!這裡可不是讓人聚會的場所!」

「怎麼不是﹖」那少年姆指指著身後一人.「他准許我們進來的.」

葛文朝他指的人看去,竟是一個面如土色的大人!

葛文想:八成就是那個內應的.

他走向那大人.「你怎麼會讓他們在這聚會﹖」

那大人見事跡敗露,身子抖個不停,結結巴巴地說:「我... 我...」

「你為什...」

葛文忽覺不對,身子往左邊閃. 一個少年持棍棒揮空.

葛文把他踹開,後方又撲上兩人擒住手腳. 葛文一低身把他們摔出去. 眾少年一湧而上,從四面八方把葛文給制住了,還把他的鎗奪下.

先前在左邊帶頭的少年面帶微笑從口袋裡抽出蝴蝶刀,熟練地翻轉,往葛文肚子捅去.

吭!

沉重遲鈍的聲音,沒有捅進去.

那少年呆住之際,葛文頭往後撞,重挫後方少年的臉,甩開了後面的人,左右兩拳把腳下的小鬼打暈,右手從腰部拔出第二把鎗.

磅!

帶頭的少年慘叫,滿手是血. 喀啦一聲,蝴蝶刀落在身後極遠處.

「是你先耍狠的.」葛文道,左手從背後抽出一把散彈鎗,對準了另一個領導少年.「你們還想再玩﹖」

一個小鬼嚇得心膽皆寒,轉身往出口逃去.

葛文左手抬起對準出口上方,一聲巨響,把門上方的牆壁擊壞. 那少年趕緊抱頭跪下,水泥塵土全落在他頭上.

「誰都別想走!回來!」葛文宣佈.「我再問一次,你們在這幹麼﹖」

先前那玩蝴蝶刀的少年咬著下唇,斷斷續續:「沒有在幹麼.」

「操!那麼多錢是幹什麼的!﹖」

「我們在買遊戲卡片.」

磅!

那少年縮了身子,看到彈孔在自己腳邊,還在冒煙.

葛文:「少貧嘴了. 那運動袋裡是什麼﹖」

那少年看袋子是在遠處,笑說:「你不妨自己去查﹖我嚇壞了,不敢動.」

葛文對準運動袋‘磅’的又是一鎗,白粉飛揚.

他環視著灰頭土臉的少年們.

「別對我玩小花樣.」葛文說.「你們有權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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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援的人約十分鐘後到達. 兩邊十二個少年跟一個大人都被逮捕了.

手被擊傷的少年已送醫治療. 葛文走到另一組少年前凝視.

「你們是‘米斯拉’幫的還是‘克薩’幫的﹖」

帶頭少年遲疑了一下.

「米斯拉.」

葛文數著人頭.「你們幫裡有幾人﹖」

「七人」帶頭少年說.

坐在地上的正好就是七人.

葛文瞪著那少年,瞪得他很不安.

「七人﹖這裡七人你就對我說七人﹖」

少年急道:「幫裡真的就只有七個人. 我們的幫很小.」

葛文一眼大一眼小.

「七人﹖不是八人﹖」

「當然不是!你到底要問幾次!﹖」少年咆哮,驚覺自己不利的處境,趕緊閉嘴吞下後面的髒話.

葛文呆了一下,問:「你們認不認識辛薩﹖」

那少年一怔.

「辛薩﹖知道啊,他是‘巴林’幫的人.」

「不是你們幫的﹖」

「他﹖他不是我們幫裡的. 他... 他闖了什麼禍﹖」那少年見葛文臉色難看,忙道:「他是‘巴林’幫的,他闖的禍跟我們無關,不要怪到我們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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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咚... 咚... 咚...

啪!

辛薩回頭,看見怒氣沖沖的葛文站在病房門口.

「多瓦林先生...」

話沒說完,葛文揪住了辛薩.

「死小鬼,你敢騙我!﹖」

「啊﹖」

「你根本不是‘米斯拉’幫的,是不是!﹖」

辛薩臉色一白.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的對頭們已經供出來了!」葛文大吼.「你想靠我們警察來幫你除掉對頭!﹖打的好如意算盤!」

辛薩死辯:「哪有此事!我沒騙你!我沒有隱瞞什麼!」

葛文冷笑.

「不說﹖ 」

他爬上床,拉開窗子. 手一提,把把辛薩推出窗口.

辛薩大聲慘叫,緊緊抱住了葛文的手.

葛文警告:「你不說,我把你拋下去!」

耳邊冷風虎虎,腳下空虛,辛薩只是嚇得大叫. 醫生聽到叫聲跑進病房,也是驚呆了.

「多... 多瓦林警探!」

葛文不理他,只逼問辛薩:「你說不說!﹖」

「我說!我說!」

辛薩哭了出來.

「我... 我是騙了你!我... 我想說... 如果我什麼都不跟你講,你會把我關很久!你會叫人毒打我!你會把我還給我爸媽!我.. 我又不想背叛朋友... 那兩個幫派的死活又不干我的事...」
「原諒我!原諒我!我只是想賺點外快!我不想害人!我根本不想害人!」



四個裝甲警衛衝進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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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伐先已. 現在要報告的是6月5日晚間九點的行動.」
「前一晚被逮捕的少年辛薩 貝利提供了他的幫派‘米斯拉’與幫派‘克薩’交易的情報. 我們到了工業區二段的‘綠意’回收場,逮捕了十三人,其中一人是大人. 他是工廠的管理員,同時也是內應.」
「然而,事後我們卻發現辛薩並非‘米斯拉’幫的人,也不是‘克薩’幫的. 他屬於兩幫的敵對幫派‘巴林’幫,謊報消息,想藉警方的手除去‘米斯拉’與‘克薩’. 葛文 多瓦林與我將繼續調查是否有漏網之魚.」
「報告完畢.」

伐先已關掉小錄音機,放回口袋.

「我有沒有漏掉什麼﹖」

葛文臭著臉坐在醫院階梯上抽悶煙,沒有回答,衣服多處破損.

伐先已:「不要自責,這不是你的錯.」

「我差點被小混混借刀殺人.」葛文把煙摔在地上.「他媽的...」

伐先已拿出一個與他年紀不搭的煙斗咬著.

「不管如何,你解決了這個案子的一小部份.」

「臉都丟光了... 想到那小鬼在我不在時竊笑,真... 操...!」

葛文氣忿不平,腳用力磨熄煙蒂.

「不論是誰借誰的手,結果並沒有差別.」伐先已看葛文仍是不悅,問:「你不高興,是因為你一個屬於執行正義的警察被犯罪者利用﹖」

葛文沉默半晌,點點頭.





其實不止.



‘我根本不想當壞孩子... 可是我也不想當父母眼裡的好孩子’



那時候... 我不覺得辛薩是在說謊. 他也不是假哭.

我也是因此相信了他.



‘你會把我關很久!你會叫人毒打我!你會把我還給我爸媽!’



我當然不會打辛薩或真的把他丟下樓,可是在他眼裡大人就是那麼惡毒.

新一代會如此墮落,我們也要負責.





葛文有心事,伐先已這個老朋友當然知道.

「對工作失望嗎﹖」

葛文搖頭.

伐先已微微一笑. 他把煙斗放回胸袋,看手錶.

「我們今晚去吃個飯,怎樣﹖」他加了一句:「不談公事.」

葛文想了一下.

「... 老地方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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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的耳語:外傳二!多瓦林當主角!跟警匪片差不多哪...

相信有很多人想看自己喜愛的角色當主角,還請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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